Xiao

 　──　黃金手表　──

　　看着卡斯被熏得一边打喷嚏一边骂咧咧的逃离现场，你莫名感到一丝惋惜，可惜自己的嗅觉没有卡斯那麽好。

　　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被晾在一边的塞德里斯乾咳了一声吸引你的注意。

　　「你怎麽不说话了，小啄木鸟。」

　　除了你以外没人能看见卡斯，因此你在听卡斯讲话时的停顿，看在塞德里斯眼裡确实是不太正常。

　　你犹豫了一下，想到刚才塞德里斯发现了有人在这裡的那声大声质问，就算他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你仍直觉认为他像是在做什麽见不得人的坏事。

　　而且是不能被发现的事，否则他不会如此失态。

　　但你从他的说法中也找不出什麽破绽，没有证据的话无从质疑起，所以你决定用一点模稜两可的答案来回复他。

　　「我在打量。」

　　「打量……什麽？」

　　塞德里斯稍微有些停顿的语气让你兴奋起来，期待能从中找到什麽突破点。

　　「打量你。」你给出最直接的回答，等待塞德里斯会怎麽应对。

　　「哈哈哈，你一定是在打量我这块新手表吧。」

　　「你可真识货，这可是纯金打造的手表～」

　　说着塞德里斯扬起了手，让你看见他戴在右手上的一支金表。　　

　　结果话题被塞德里斯强制从他身上扭转到手表上，这让你有点失望，更何况你对錶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这不失为一个机会，难得塞德里斯给了另一个可趁之机。

　　「能让我看仔细一点吗？」你表现出兴致高昂的样子，眼神闪闪发光的盯着他手腕上的表看。

　　实则不然，比起那支表，其实你更有兴趣的是他戴着黄金手套的右手。

　　对于你的期待，塞德里斯没有拒绝，抬起手向你展示，你一副好奇的样子靠上前，装作想要仔细打量手表的样子，伸手想触碰他。

　　不晓得是不是你的手法太过拙劣，而被塞德里斯发现了你的意图，在指尖碰到他的手之前，他先收回了手。

　　塞德里斯都答应了让你欣赏他的手表，所以你以为就算中途被发现意图，他也不会做出反悔这样的失礼举动，但既然他露出了这样的糗态，没能接触他的黄金手套没让你那麽失望，反而让你得到机会想着要怎麽对此发出攻势。

　　你还在暗自窃喜，想着不如就直接明了的问他怎麽反悔了？当然语气裡还要带着一点嘲讽，让他知道你在取笑他。

　　接着就看到塞德里斯重新将手表递到你的眼前──用他带着皮革手套的左手。

　　他微微的倾身，将右手负在背后，不留一点破绽。

　　「相见即是有缘，既然你这麽喜欢，这块手表就送给你了，就当作是给你的谢礼。」

　　没意料到会被反将一军，或许你因为不服气而有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而那瞬间被塞德里斯捕捉到，所以才让你看见他眼底透出明显的笑意。

　　你把视线从塞德里斯身上移回手表上，尝试能不能从手表上找出什麽能够再让你跟他交锋的机会。

　　你对表没有兴趣，当然也对此没有丝毫研究，无法从这块表上得到任何资讯，只能浅薄的从精緻的外型跟纯金所製的这两点，得出这块表应该要价不斐这种无聊至极的简单结论。

　　这麽昂贵的东西你通常是不会收的，你的警戒心告诉你，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钱更不会这麽轻易的从天上掉下来。

　　或许塞德里斯正是瞄准了这一点，才愿意给出这块手表。

　　所以你决定不顺他的意走，就算被笑贪婪也无所谓，你掌心向上伸出了手，让塞德里斯只能将表放到你的掌心上。

　　不晓得是他隐藏得很好，还是他真有要把手表送你的意思，起码你从他的动作中看不到迟疑或犹豫。

　　「谢礼？」

　　「当然，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看你好像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我就……」

　　眼见塞德里斯打算结束话题离开，你赶紧将手表戴在右手腕上，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再次伸出了手。

　「我没有戴过这样的手表，你可以教我怎麽扣上吗？」

　　这是你最后的一点挣扎，你想尽办法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能跟塞德里斯接触的时间多个一分一秒也好，只可惜这一次连你都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有些可笑。

　　因此你没有思考成功的下一步，而是开始分析失败的话你还能怎麽做。

　　所以在塞德里斯捧起你的掌心时，你着着实实的愣住了。

　　「你可以戴在非惯用手上，会更好单手操作。」塞德里斯把手表从你的右手腕取下，接着改捧起你的左手。

　　因为塞德里斯比了你高了不少，所以他在过程中稍微倾着身，这是你第一次跟他的距离这麽靠近，在这样的距离下你才隐约闻到卡斯说他身上很浓的香水味。

　　可惜的是你同样对此也没有研究，无法得出其他资讯，虽然你想要进一步记下这股气味以便日后分析，但你担心这麽近的距离你所做的事都会被他发现，连分析两者利弊的馀裕都没有，你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但相反的心脏却砰砰跳了起来。

　　「但你戴在右手上，你不是左撇子吧？戴在右手上是有什麽特别的原因吗？」

　　你尝试找些其他话题，看能不能让塞德里斯分心，别注意到你的异样。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亲爱的小啄木鸟、好奇心太重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当然记得，不久之前你们在雪山上碰面的时候，他也是这麽说的，但那时候塞德里斯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愉快多了，让这句话听起来只是个小叮咛，或者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塞德里斯拿来打发你用的。

　　但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总觉得塞德里斯的声音似乎比以往更低沉了一些，比起上一次或许能称作叮咛，这次更明显的带着告诫的意味。

　　你意识到两者的差别，看来塞德里斯不喜欢透漏自身的隐私，你知道自己似乎碰触到了他的底线，只好放弃提问，将注意力专注回手上。

　　你的左手隔着皮革手套复在他的左手的掌心上，他的右手提起表带，轻轻一压就将表带给扣上了，过程中黄金手套完全没碰到你任何一根寒毛，你也不敢找机会碰触。

　　「看懂了吗？」

　　戴好之后塞德里斯退回了他原本的位置，语气也如以往轻松愉快，彷彿刚才的低沉只是错觉，这时你才敢正常呼吸。

　　整个过程其实没花上多少时间，但你却觉得异常漫长，不晓得原因是出在突然拉近的距离带来的紧张感，还是碰触到他的底线时的如履薄冰。

　　你抬起手看着他刚替你戴好的手表。

　　成年男性的手表挂在你纤细的手腕上看起来颇为突兀，虽然是扣上了但松松垮垮的只要一垂下手腕就可能滑落。

　　「看来不太合适。」

　　「只是现在不合适，相信之后会适合你的。」

　　当然等你再长几个岁数的话，理所当然就能戴起这支表了。

　　可你觉得他的话裡似乎别有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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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之后就没有什麽好提的了，或者与其说没有什麽好提的，不如说是你不太愿意回想。

　　可能这件事对你的冲击太大，脑袋处理不过来，所以接着塞德里斯邀请你到他们下塌的酒店作客，你并没有答应，因为你觉得现在的状况怕是去了也没办法好好思考，会给他什麽破绽。

　　机会仅此一次，而你没有好好把握住，事后想想让你非常后悔，悔得不愿意回想起自己居然错失机会。

　　就怕是塞德里斯也算好了这一步，才在你拒绝他之后语带笑意的说了你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手上的黄金手表反射着室内的灯光，看起来闪闪发亮的。

　　原本今天忙完一天打算好好休息的，但你想到了有什麽能做的，又匆匆的跑上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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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得到了商队的黄金製品？」

　　你对商队的贸易物品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类精緻的黄金製品是他们主要的商品，庄园裡也有不少人购买，也知道有时候会有几个幸运的居民得到他们的免费餽赠，上次塞德里斯就在你面前，慷慨给了一个无辜被陌生人撞伤的居民金块作为诊费。

　　而你手中的黄金製品是手表，这应该是第一个才对。

　　可你还是觉得大力口中的那个也字让人听起来不太愉快。

　　「大力老闆、您能帮我看看这支手表值多少吗？」

　　你隐藏起心中的不愉快，小心翼翼的把手表递给了大力。

　　虽然你不懂表，不过表面上精緻複杂的机械构造就连你这个大外行也看得出来要价不斐。

　　大力只是拿起来稍微检视了一下，没有任何看上去能称作端详的检查就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可能很期待，但很可惜，这支表没你想像中的值钱。」

　　「这支手表是名牌的高仿品，就连只有那位名匠能製作的工艺都如出一辙，要不是这支表完全是纯金製的，不然连我都无辨认是仿冒品。」

　　「就算材料上这支表的价格较高，精緻度也能让它有一定的价格，但终究是远胜不了正品的。」

　　大力的分析让你非常意外，你不认为塞德里斯会戴着仿冒品这样自贬身价的东西，但你也知道大力不可能会说谎。

　　「有没有可能是专门订做的？」你尝试提出可能的设想。

　　大力摇了摇头，「这个工匠是出了名的硬脾气，你想订製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给再多钱他也不会接受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你表示了解，向大力取回你的手表。

　　「虽然没有正品值钱，但这还是能卖个不错的价格，你不打算卖吗？」

　　「当然没有，这可是給我的礼物。」

　　你会收下这支表，并不是因为钱，虽然刚搬进庄园不久，整修家园跟餐厅花了你不少钱，但你没有生活困顿到需要卖掉这支表筹措生活费，更何况这是塞德里斯作为礼物赠送给你的。

　　作为礼物、作为商队唯一一支的黄金手表，这是特别的，而且这支表可能还是因为某种特别的原因才特别打造的仿冒品。

　　给了大力鑑定费，离开前你又想到了些问题，在门前停下脚步。

　　「大力老闆都看过商队的黄金製品有哪些吗？」

　　「不敢说是全部，但绝大部分都看过，居民几乎都会带来我的店裡让我鑑定──都是独一无二的工艺品，跟有品牌的手表不一样，不会有仿冒品之分。」

　　「那些黄金製品中有啄木鸟的吗？」

　　「没有。」

　　答案跟心中想要的一致，你松了口气，再一次跟大力道谢之后就走出了店铺。



　　「每个人生来都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去追求什麽特别。」门关上之前，大力如此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嗯，您说的没错。」